第315章

    ——“爸爸。”
    来人在他唤出那个称呼的同时面容清晰起来。那是个面容严肃冷酷的男子。
    两人的面容有七八分相像。紧绷着的线条有些冷硬的脸在看到他的时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软下来，和他一模一样的深邃黑眸明明是那样的冰冷而具有洞察力，却在注视着他的第一秒便染上了温柔宽厚的色彩。
    “千岁。”
    他的父亲轻轻的勾起唇角。
    少年弯了弯眼睛，试探着迈出脚步，白色的雾气像是有了实体一般稳稳的托住了他，让他顺利的来到了男子身边。
    然后，只有过一次的微痛触感从额上传来，千岁稍稍朝后仰头摸上被戳中的地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却得到了他含着无奈笑意的注视。
    “你啊。真没想到你会喜欢上男孩子。”
    千岁顿了顿，眼里的色彩深了些许：“你不同意？”
    鼬无奈的看着他，莞尔失笑：“既然是你选定的人，那就一定没错吧？我们这双眼睛，在看透真实上还是有点作用的。”
    “不过，既然是鸣人的儿子的话，会吸引你也不奇怪。”
    他喃喃的说着。
    千岁没忍住笑了起来，与母亲相像的眉眼间满满的都是笑意，让鼬看着，不由自主的牵起嘴角。
    “所以爸爸果然有在一直看着我吗？”少年眉眼弯弯的问着，关注点好像有那么一丝丝不正常。
    鼬一愣，然后有些不自然的转移了视线，装出看风景的样子，然后在千岁亮晶晶的眼神里假咳了一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千岁笑眯眯的坐到他身边，注视着父亲柔和的侧脸，双眼却不知怎地有些发胀。
    ——原来，一直都有在好好的注视着我吗？
    心底好像有某个地方化开了，温暖的不可思议。那些一直以来禁锢住他把他勒得喘不过气的东西似乎一下子便烟消云散，只留下平和与安宁。
    毫无一丝杂念的心境，像极了最初的最初，他还是那个因为画出了厉害的炼成阵，得到了母亲的夸奖就可以笑的毫无阴霾的孩子。#
    “吶，爸爸。”他平视着眼前的一片白雾，语调毫无波澜，连眼中的神色都是平静而幽深的。只有那无意识握紧了身下的衣服的双手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我让你失望了吗？”他静静的问。
    一瞬间，光阴流转，时光倒流，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种满红蔷薇的小屋外，面对面站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那个时候，年幼的少年迷惘而又彷徨，被难以接受的真相弄得手足无措，连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事物都开始怀疑。
    那个时候，男人对他说——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的儿子。】
    【无论你做了怎样的决定，我都会一直支持着你。】
    【你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男人的沉默让千岁忍不住抬头看向他，然后一下子便和那双注视着自己时宛如注视着自己的珍宝一般轻柔又小心翼翼的、闪烁着细碎光芒的眼睛对视了。
    漆黑的瞳孔一缩，喉咙似乎被一块海绵堵住了，心口处翻上来酸涩又发涨的感觉，让他在无意识中开始眼眸发颤。
    鼬轻轻笑了一声，注视着这纯白的世界，语气平静道：
    “你找到了吗，自己的答案？”
    他的声音好像穿透了时光，将少年带往掩埋在记忆中的往事。
    在充斥着绝望和痛苦的牢房里，面对着孤立无助的小妹妹和未知的可怕未来，没有选择逃避；
    在洒满夕阳的傍晚，聆听着七代目火影大人的话语，决定了一生都要坚守下去的梦想；
    在华灯初上的夜晚，坐在火影岩上看着美丽的万家灯火，决定原谅杀死了父亲的叔叔，让所有他爱着的人都得到解脱和幸福；
    在百层大楼向自己倒下的时候，没有逃走，用手中的刀保护了身后的村民；
    在终于找到了杀死露娜的gin的时候，没有被杀戮的欲望控制，遵从露娜的愿望，放弃了仇恨；
    在成长过程中遇到的伙伴和朋友，无论哪一个，在他们遇到痛苦和困难的时候都没有袖手旁观；
    在对战白兰的时候，在最后的最后依旧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直到最后，依旧是为了身后的人们而战斗；
    ……
    无数的回忆在脑海中闪过，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回归最初，他又成了那个在小树林里画着炼成阵的男孩，脸上的笑脸纯真又无暇，宛如天使一样的柔软明亮。
    【没错，千岁。】
    他蓦然回头，看到金发的男子背对着窗户坐在桌边，朝他微笑着点头，蓝眸温暖而浩瀚。
    【永远，永远也不要忘记你现在的笑。】
    他怔愣的看着他，看着回忆中的男人突然化作点点金光，像小星星一样汇聚到自己身边，温柔的环绕着他。
    淡色的唇慢慢挑起一个微笑。虽然不复天真，但却毫无阴霾。
    没错。这一路跌跌撞撞的走来，他遇到的每一个岔路口都不同，但是他做出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他的答案，其实早已存在于他的心中了，不是吗？
    过去那
    个仍很矮小的、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少年似乎正站在不远处用黑洞洞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他迈步朝过去的自己走去，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伸出手与他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