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满身都是伤痕，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惨白吓人，裙子上左一块右一块血渍。
    体力已经到了极限，长时间没有摄入主食，野果也无法提供多少。
    她知道此时到了生命的尽头，只是她不愿闭上眼睛。
    在这一刻，她多希望魏澄晏可以凭空出现，只要一眼就好，一眼就好……
    双腿犹如灌铅，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再也没有力气了，掌心逐渐减轻的疼痛在告诉她，该停下来了。
    抬头看向天空，漆黑一片，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渐渐地那单薄伤痕累累的身躯翩然倒下，在这一瞬间，她看到与魏澄晏过往点点滴滴。
    那天夕阳西下，晚霞似火，碧波湖水下她看见那藏蓝银边随湖水漂动的衣角，那位爱穿男装的少女映入眼帘，落在她被尘封记忆中。
    那张清冷出尘的脸让她忘了组建好的词，在席上五六七煽风点火要把她赶出去，而她只注意到坐在一旁不断饮酒的魏澄晏，想知道她会怎么接话，谁知竟然一言不发。
    因为同情触发了青璃赤火咒印，现在看来那似乎不单单是同情一种情绪在其中，还有丝丝心跳。
    四月初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那双眼尾藏起风情，宛如朝霞映白雪，情从心起。
    那段时间，两人似乎产生了某种磁场魔力，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相遇。
    那时，她把这叫做晦气，如今称为缘分。
    她们之间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会被吸引。
    清晰画面一幕幕从眼前划过，她才发现在京城短短两个月时间，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长在魏澄晏身上，从来没有离开过。
    曾经，她一直不知是何时心里有魏澄晏。
    去幽州三个月，她总是在想这个问题，直到地牢禾玉那句随死。
    蓦然之间，她想明白了，从一开始就开始了。
    只是这敏感、自卑、多疑的性格让她不得不把一切埋在内心深处。
    现下，脑子和视线从未如此清醒，她解开了心中疑惑，露出满意微笑。
    在她快要跌入泥土中时，消瘦身躯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对不起，我来晚了。”
    是那熟悉的声音。
    吕归雁猛然睁开双眼，进入她朦胧视线是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她用尽全力抱着魏澄晏，委屈皱起惨白的小脸。
    “你也知道，你怎么不等我变成白骨再来？”
    魏澄晏看着身上瘦弱的小人儿满身伤痕，她自责搂住抱紧，在耳边愧疚呢喃：“对不起，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吕归雁故作轻松，“没事儿，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就原谅你。”
    这话令魏澄晏为之一颤。
    匆匆赶来林枫见到她们抱在一起，心下一沉，立即为吕归雁诊脉。
    第107章 还会再见面
    “怎么样？”
    魏澄晏焦急询问林枫。
    林枫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半晌后道：“世子，吕姑娘她……
    她……”
    魏澄晏心里咯噔一下，颤颤巍巍道：“你就按照你所学知识说。”
    “她没多少时间了，我带了银针，给她扎几针提口气。”
    若按林枫推断，吕归雁是撑不过今晚了，她得了一种怪病，无法医治，加上身上又受了很多伤。
    但想到之前吕归雁两次死了都活了过来的奇迹，她真不好断定。
    林枫施针，不一会儿晕过去吕归雁醒来。
    她脸色惨白吓人，手上伤口在流血，她知道这副身躯撑不了多久。
    前几次是因为器灵缘故，如今器灵停了，凡人之躯哪能经得起这些颠簸。
    张了张口，嗓子干痒，说话非常难受。
    “澄晏，我真的该离开了，你别难过。
    你要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
    魏澄晏泪水决堤，“不，你不会有事的。”
    吕归雁从未有过如此不舍情绪，跟她没有好好在一起过，短暂相处中大多都是算计。
    时至今日，吕归雁才发现，她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看她，没有在她怀里安心依偎过。
    如今靠在她柔软怀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在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分离，想要跟她一起在一起，奈何天命难违。
    她只是红尘中芸芸众生中一位不起眼的凡人，不能任性。
    “别担心，我们终究还会有再见面那天，只是……
    到时候我怕不是这张脸，你……
    你一定要记得我。”
    吕归雁声音沙哑，虚弱地说完后，视线再次开始模糊。
    她曾经想过两人最后一别会在什么地方，或是座无虚席酒楼、或是碧波荡漾湖边、又或者是高山之巅，总之是在诗情画意之处，想留下美好回忆。
    唯独没有想过，最后一面，自己会如此狼狈不堪，在泥巴地里道别，偏偏今夜又无任何星星点点，似乎老天都不祝福她们。
    机械冰冷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的时间到了，青璃赤火咒印马上就会发作。
    】泪水无声无息滑落到香肩，她用力最后力气慢慢抬起那只满是血迹的手。
    五脏六腑快速收缩，一口鲜血倏然喷出。
    那张裂开的唇瓣一张一合，万籁俱静。
    “小九，你说什么？”
    魏澄晏刚刚附耳过去，那只还没碰到的手蓦然垂下，怀中之人永远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