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只是，裴今衍毕竟是太子殿下，她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没有这个胆子敢反驳他的话。
    于是，裴今衍一抬头，便见俏生生的小宫女，低垂着头走了过来。
    若不是她手中捏着的是金疮药，裴今衍都以为自己是多么穷凶极恶的罪人，欺负这么一个小姑娘。
    裴今衍从鼻尖哼了一声。
    念窈手抖了，险些将药给丢出去。
    烛光昏暗，映照在美人白莹如玉的侧脸上，她嘟起小嘴来，似是有什么不满。
    念窈第无数次地抱怨，李公公怎么回来的如此之慢。
    只是如今，她便是再在心中抱怨都没用处了。
    太子殿下那如鹰似的那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叫念窈都以为自己是什么猎物似的。
    念窈在他面前蹲下身来，刻意地忽略了那眼神，仔细地看着裴今衍身上的伤痕。
    擦伤居多，可隐约也能从中看见几道深可见骨，用利刃划破的痕迹。
    鲜红的血，缓缓从伤口处渗出，叫那玄色衣裳愈发暗沉。
    念窈忍不住侧过头去，不忍看他。
    低沉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
    “不必顾忌孤，直接上药吧。”
    念窈踌躇了片刻，还是开口。
    她声音轻轻细细的：“殿下，您得将这衣裳脱了才行。”
    裴今衍没有想到这小宫女竟然敢如此大胆。
    只是如今他身上的伤痕时间已经久了，血迹慢慢干涸，黏在衣裳上。
    若是再不脱下衣裳，怕是伤口处都会被衣裳粘黏住。
    他没有反驳念窈的话，只是裴今衍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女子。
    他认命一般地自己起身，将衣裳脱了随意扔在一旁。
    衣裳褪下，他赤裸着上半身。
    宽肩窄腰，肌肉紧实有力，颈线优美，抬手之间都能瞧见那隆起肌肉的线条，叫人呼吸一窒。
    可原本一副完美的躯体，却刀痕密布。血迹干涸黏在了上边，无端地，有着另一种破碎的美感。
    念窈只不经意之间抬头瞧了一眼，脸上绯云密布，她眼神慌乱，几乎都找不到一个定点。
    可裴今衍却大大咧咧，像是看不出她的羞赧来。
    躺在贵妃榻上，双臂展开。
    “好了，该你了。”
    念窈现在脑海之中只有一片浆糊。
    裴今衍身上很白，不是普通女子身上带着粉嫩的白，他身上的白，像是瓷器一般的冷。
    浑身上下那一股散漫不羁的气质，却愈发显得男人冷淡散漫。
    好半晌，念窈才回过神来。
    她呼了一口气，将心里那莫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悸动给压下，小心翼翼拿着打湿了的帕子，先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
    水慢慢变红，而后变成了浅褐色。
    裴今衍阖着眸子，紧抿着唇线，任谁都看不出来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的状态。
    便是念窈不经意之间将磨擦过伤口处，他的长睫都没见丝毫的颤抖。
    念窈最初还有些紧张，可到了后面，见多了伤口，她心中不由地生起丝丝缕缕的心疼来。
    这伤口一看便知晓，疼得很。
    等念窈将那些干涸了的血迹擦拭干净之后，她再将金疮药小心翼翼地倒在了裴今衍的伤口处。
    刚洒下一点。
    裴今衍的身子骤然紧绷，就连原本不甚明显的肌肉线条，如今也迸发着勾人的意味。
    念窈先是被吓了一跳。
    而后...她忽然察觉到，鼻尖稍稍有些痒意。
    滴答——
    一小滩血，垂直滴落在裴今衍瓷白的胸肌上。
    念窈呆愣在了原地，下意识用手摸了摸鼻子。
    她，她流鼻血了...
    还滴在了太子殿下那尊贵无比的玉体上！
    念窈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她心跳如擂，脑海之中更是像缠上了一团乱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当做出什么反应来。
    而裴今衍那漆黑如墨的眸中，蕴藏了无限的潮意，死死盯着她。
    第30章 打破
    屋外李福泉的声音响起，叫念窈一下寻到了主心骨一般。
    她急忙用自己的衣袖将裴今衍胸膛处胡乱擦拭了一下，又仰着头，将还未流出来的血给倒逼回去。
    快速做完这些之后，就一下跳到了屏风之后去。
    裴今衍就倚在贵妃榻上，看着念窈这胡乱的动作。
    眸中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带了几分薄薄的笑意。
    门被从外边推开了。
    李福泉笑面迎迎地走进来，便是连话语都轻快。
    “念窈姑娘，我...”
    他刚踏入门中，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李福泉吸了吸鼻子，只觉得满鼻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
    他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却在看着赤裸着上半身，斜坐在贵妃榻上，冷眼睨着他的太子殿下时停了。
    李福泉只觉得自己后背凉凉的，左右侧仿佛站着了黑白双煞，随时要取他这条狗命来。
    他半晌才憋出一句：“殿下，您，回来了啊？”
    李福泉面上的笑比哭都要难看，他如今已经没有想法去找寻念窈如今在哪里了。
    只觉得，太子殿下看着他的眼神冰冷的过分。
    可这血腥味是从太子殿下身上传来的。
    便是冒着头落地的风险，李福泉还是谨小慎微地往裴今衍那儿挪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