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阮君不由地捏紧了瓶子，开门走进去。
    “老板好。”阮君规规矩矩地问好，乖顺地站着，也没有坐下的意思。
    阮斯很忙，没空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敲着键盘，或是批阅什么，或是和谁打电话。
    阮君站着，等她。时不时口渴了喝上几口。
    他不能开口打断，也不能生气离开，只能等，只有等。
    直到一瓶可乐喝得见底，阮斯才放下事务，抬头看他一眼，接着不冷不淡地说：“请坐。”
    阮君坐在她对面，实在说不出什么谢谢之类的话。
    要是说了，又显得格外讽刺。
    母子二人平静地坐着，相顾无言。两个人的眸子里皆是淡然，没有一丝一毫亲人之间的亲昵。
    十年之前的梦想，就是和母亲能够坐在一张桌子的两侧，她有时间，有耐心听他讲话。也不会抛开他。
    如今，实现了。
    阮君真的以一个大人的身份，和阮斯平起平坐，进行对等的讲话。
    渴望了一整个童年。
    可是为什么……
    并不快乐。
    他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变得足够富有，变得足够优秀……他的母亲就可以多在意他一点，多关注他一点，多爱他一点。
    而事实呢？
    阮君是阮斯捧红的，没有一个底子够硬的身世，他不可能出道即巅峰。再怎么优秀，也很难凭素人的身份在权势面前夺魁。
    阮君没了阮斯不行，但阮斯没了阮君……却可以不做挽留。
    天下识趣的千里马很多，凭着阮斯一手打造的公司名气，她从来不会缺人才。
    她于他是可望而不可及，他于她……是可有可无。
    扯远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阮斯从不需要寒暄作为开头，向来直白的她果断打开正题。
    “出柜。”阮君扯了扯嘴角。
    阮斯一皱眉，说道：“我不管你喜欢谁，喜欢男的女的。我只在乎你喜欢那个人会造成什么结果。”
    阮君脸色不好看，抿抿唇。
    “这次你的任性，导致公司亏损很多。”阮斯接着说了一连串的数据。
    阮君听得头疼。
    “所以呢。”阮君沉着气问。
    阮斯噤声，片刻后说：“没有所以。发生了就是过去了，没有后悔的余地。但做错事了就是要惩罚。我们决定，你开完这次巡回演唱会，就闭关。也不瞒你，在你闭关这段时期，我们会推出另一位新晋歌星，以弥补你给公司带来的亏损。”
    阮君扯扯嘴角，突然口干舌燥，喝了口可乐。
    闭关？推出新歌手？
    呵，其实就是避嫌，以免热度超过新晋歌手。
    “可以接受吗？”阮斯习惯性问一句。
    哪怕这句话形同虚设。
    “嗯。”良久，阮君说道。
    他并非接受不了被这样对待，他进娱乐圈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所谓的“红”，也不想成为什么“顶流”，只是想让更多人听到他唱歌而已。
    只是想……让《黄昏落下》这首歌，让宋卿听到而已。
    他接受不了的是阮斯的态度。
    阮君作为她的儿子，她却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并不是阮君渴望所谓的“特殊待遇”，只是……他没有从阮斯那里，体会到一点，哪怕是一点，母亲对于儿子比对于别人更多的关爱。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请回。”阮斯下了逐客令。
    最后，阮君将喝完的可乐瓶子扔进了老总办公室的垃圾桶。
    随后问林羽要了根烟。
    然后林羽就被小何打了。
    ——“你为什么随身带烟？！！”小何质问。
    林羽缩了下脖子，说：“哎呦，我可没抽，都是老板要，我好给嘛。”
    “不听不听！你要是敢抽你就死定了！我告诉你。”小何瞪着他，反手甩了一巴掌，“吸烟有害身体健康，你不知道吗！”
    “诶诶！知道了知道了！”林羽侧头躲过。
    阮君没心情看他们的打情骂俏（划掉）互殴运动，又找人借了火，点上到了阳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他抽了一半，停住了， 看着烟头自己燃烧，有些恍惚。
    烟这么难闻，为什么会有人喜欢？
    因为尼古丁可以让人痴迷。很难戒掉。
    所以，原本厌恶的味道，在药物的作用下，变得贪恋。
    阮君忽然打开手机，着急地找到一位联系人。
    ——宋卿瘫在床上接了电话。
    “喂？”宋卿懒懒地说。
    “你还在家，对吗？”
    “嗯。”宋卿不明所以，“怎么了？”
    那人良久没有说话，随后驴唇不对马嘴地说：“哥，抽烟不解愁。”
    宋卿皱了皱眉，心道这小子抽烟了？他不是最讨厌烟味吗？
    嘴上却说：“谁告诉你抽烟解愁的？也不能尬黑啊。”
    阮君在那头低低地笑起来。却略显难受。
    宋卿旁敲侧击：“谁教你抽的烟啊？他告诉你的？抽烟解愁。”
    “没，我自己学的。”阮君说道。“好吧，的确没什么用。”
    “没用就扔了，小小年纪抽什么烟。”宋卿说道，“有烦心事啊？”
    “嗯。”阮君乖巧地碾灭了烟头，“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