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可描述

    “嗯啊——！陆，陆游，好疼，你能不能轻点？”
    “疼？那这样呢？”
    “还，还是有些疼。”
    “那我换个姿势，再轻一点，这样呢？”
    “嗯，这次没有刚开始那么疼了，酥酥麻麻的，还有些舒服。”
    “好，那你忍着点，我可要加速了！”
    侧卧中，陆游坐在床下的小板凳上，正在帮陈白渔捏脚。
    这件事的起因，是在陈白渔讲解任务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一惊一乍的问陆游当道士的是不是都很了解人身体上的穴位，是不是都会一些推拿正骨。
    陆游想了想，如实回答。
    当道士的未必会，但是他确实会一点“秘传”的推拿正骨手法。
    至于是如何秘传，自然是跟当道士没关系。
    这些都来自于他所拥有的一项技能。
    古本·形意拳。
    形意拳的祖宗版，其中夹杂着许多经脉搬气搬血图，对于人的奇经八脉与五脏六腑都有极为详细的批注。
    其中更是带有一套专门活血行气、强健筋骨的法门。
    一窍通则百窍通。
    极难的奇经八脉行气搬血陆游都会，对于这些推拿正骨的按摩手法，他自然是不在话下。
    于是乎，就出现了开头的这一幕。
    陈白渔开心的躺在床上，晃荡着两只小脚丫，让陆游帮她捏捏脚，原因是这两天走路有些多，累了。
    陆游一开始态度决绝，果断拒绝了陈白渔的请求。
    后来，陈白渔说也不让陆游白按，等他们回到卡塞尔学院，她下个月的零花钱到账，会支付他一千美金当作酬劳。
    就这样，在万恶的资本炮火轰炸下，陆游如铁一般的意志，瞬间就被催破瓦解。
    陆游从门口搬回一条小板凳，手法熟练的帮助陈白渔捏脚，嘴里还寒暄道：“老板，你打算做多长时间？半个小时够不够？”
    ……
    陈白渔仰躺在木床上，一双雪白的小脚丫搁放在陆游的膝盖上，因为不太能吃疼，所以时不时就会发出疼哼声。
    陆游一边帮陈白渔按脚，同时对于执行任务的过程很是疑惑，他问道：“陈白渔，你之前说，如果咱们偷那块石碑不成，就改为抢，可那样不会出问题吗？比如对方报警，将事态闹大之类的，不会出现不好的影响吗？”
    陆游如今最关心的，就是卡塞尔学院的“教学”问题与他们本身的底蕴实力到底如何。
    别人家的大学，不是旷课挂科睡到自然醒打游戏，就是没事撩撩学姐，泡泡学妹，或者被学姐和学妹泡，反正每天都是甜蜜蜜。
    要么，就是大佬学霸开始逆天模式，还不等毕业就闯出一片天，身价数百万，达成屌丝逆袭的成就。
    自己是个道士不假……
    但是，怎么到了他这儿，不但画风突变，奔着屠龙这种不可描述的事情发展。加入学院的第一个“作业”就是当恐怖分子呢……
    陆游现在很担心，如果卡塞尔没有足够的能量与后手，到时候就算他拿到那块和龙族有关的石碑，八成也会被警察叔叔带走，锒铛入狱……
    陈白渔躺在床上，舒服的哼了一声，张口解释道：
    “放心吧，不会的，咱们开始执行任务后，诺玛会将目标区域的所有监控与通信完全断掉……就算到时候咱们真出了问题，学院也会出面将所有的事态压制下去。不要小看学院，在这方面，学院很有经验的。”
    陆游惊了，“什么叫学院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啊？难道卡塞尔的学生，日常就是当恐怖分子，满世界打家劫舍吗？！”
    陈白渔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
    “不是恐怖分子，而是为了人类与龙族之间的存亡问题。”
    想到陆游刚加入卡塞尔，对龙族与人类的历史知之甚少，陈白渔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讲述起来：
    “人类……与龙族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多久？这件事，没人能够说清楚，但是最少也有数千年了。”
    “说的太过遥远或是别国的历史，你可能不太好理解，所以，我就和你讲讲我知道的，我们华夏的龙族历史。”
    “在这已知的数千年前，统治华夏的还不是我们，而是“龙”！”
    “你不觉着，真龙天子这样的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有问题，不过长话短说。”
    “当时，拥有人龙两族血统的人们，他们发现了真相，于是自发的聚集在一起，树立起旗帜，点燃了烽火，为了人类的未来，第一次向着龙族，发起了进攻！
    也就是那些屠龙者前辈们的牺牲与他们的后人，在注定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用血与火，将龙族复兴的希望彻底埋葬……”
    陈白渔声音如清铃，悠悠的讲述着数千年前的故事。
    “前辈先人们与龙族的战争，远比我们用想象而来的画面还要残酷与可怕。国破山河在，却是建立在尸积如山、血流漂橹的基础上……”
    陈白渔没有缩回脚，而是就这样坐起身。
    她看着陆游，与他目光交汇，对视在一起，忽然笑道：“这样说，是不是觉着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那些不分种族与血脉的屠龙者，都是一个个无名英雄？他们在做着极为伟大的事情，用生命为人们搭起桥梁，为后世开太平？”
    陆游看了看陈白渔，笑道：
    “无名英雄，虽然听起来像赞美，但是事实上还是挺悲哀的。做了那么多却没一个人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陆游玩笑似的继续道：“也许有一天，你陈白渔为了这个世界，不得不做出牺牲。
    而且还要牺牲掉你最宝贵，最重视的东西，才能救回这个世界，或者说，救回那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陈白渔缩回脚，双臂环抱住膝盖，静静听着。
    “你这样做了，并且拯救了世界，但是可悲的是，你所有的努力与牺牲都不会有人记得，也什么都不会得到。
    你去超市买菜，卖菜的大妈仍然会因为几毛钱对你白眼相加，斤斤计较。
    你被人推倒在地，去找人理论，对方还是会尖酸刻薄的不去承认，甚至还会对你恶语相加。
    你未来有了孩子，在学校被人欺负，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辱至此，却因为对方家长的身份无计可施。
    再比如……”
    陆游洋洋洒洒，说出了一大堆的“比如”。
    这些“比如”就是市井坊间最真的事实。
    也像是把把尖刀，扎在陈白渔的心口上。
    他们这些混血种，不被龙族与人类所接受。
    却在做着一件看起来很伟大，实际上很悲哀的事。
    陈白渔心里只是回荡着三个字。
    陆游则是开口问出这三个字。
    “值得吗？”